第834章 暴怒!平阳竟是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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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才刚刚从东方的云缝里挣出一条微光,平阳城外的雪色大地便又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之中。
    连绵三日的围困,让整个平阳仿佛成为一口横扣在广袤雪原上的巨大铁锅。
    外头的寒风像是木槌,一下一下敲击著这口铁锅,让金属般的颤音在大军营帐间迴荡。
    拓跋努尔立在中军主帐外,披著沉重的黑氅,长发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一夜未睡。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焦躁。
    第三日已至,平阳城却依旧稳如磐石——
    从他下令围困开始,城內便如被冻死般,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任何试探性的行动。
    若不是军中的探马反覆確认,他都要怀疑城里是不是空了。
    拓跋焱提著刀匣走来,脚步在冻硬的雪地上踩出清脆的咔咔声。
    “大汗。”
    他抱拳,拱手而立。
    拓跋努尔头也不回,只低声问道:
    “昨夜,可曾有任何动静?”
    拓跋焱沉声作答:
    “无。”
    “平阳依旧像前两夜一样,连城楼的巡逻都没有加强。探马从三个方位探查过,皆无异常。”
    拓跋努尔垂著眼,眉间紧锁。
    那举动像一头正要咬断猎物脖子的狼,却因为猎物纹丝不动而察觉到某种不对劲。
    他沉沉道:
    “……这萧寧,还真沉得住气。”
    拓跋焱却越说越心虚:
    “可也太沉了些。三十万大军围在城外,他哪怕放出十个百个士兵来试探一下,也算正常。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反倒……透著些诡异。”
    拓跋努尔不语,只是抬起头,眸子在晨光里阴鷙得像覆著霜的铁。
    良久,他挥了挥手:
    “继续按昨日之令办。”
    “遵命!”
    拓跋焱刚要转身下去传令,就听见帐外传来急促的通传声。
    帐前侍卫高声喊道:
    “报——!”
    拓跋努尔不悦地皱眉:
    “吼什么?”
    侍卫大步跪下,声音却因为过於匆忙而有些发颤:
    “大汗——拓跋蛮阿求见!”
    一瞬间,整个主帐外的空气像是被冻裂。
    拓跋焱的脚步猛地顿住。
    拓跋努尔也瞬间转过身来,眼神中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波动。
    两人对视。
    都是惊色。
    拓跋焱声音发紧:
    “蛮阿……?他不是应当在大都坐镇么?”
    拓跋努尔皱眉更紧,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寒意:
    “蛮阿若擅离大都,必有大事。”
    拓跋焱想起什么,脸色顷刻变得有些难看:
    “莫不是……大都出事了?要不然,蛮阿怎么会突然赶往前线?”
    拓跋努尔沉默半息,沉声问侍卫:
    “他带了多少人?”
    侍卫如实稟报:
    “只带了三骑。”
    拓跋努尔心底顿时升起更强的不安。
    蛮阿若真有异动,绝不可能如此“轻装”前来。
    三骑……说明他是急切、慌张,甚至可能是在逃。
    而这份异常,比任何“十万大军压境”还让拓跋努尔心里发冷。
    拓跋焱见其神色阴沉,试探道:
    “大汗,要不要让他……先在外等著?”
    拓跋努尔没有回答。
    他在沉思。
    蛮阿来前线,绝不可能是小事。
    若是大都出了乱子——那落子最先必须知晓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拓跋努尔。
    但蛮阿……直接跑到前线?
    这件事,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抬手。
    冷冷道:
    “让他进来。”
    侍卫领命退下。
    拓跋焱侧头看著拓跋努尔,发现对方的指节已经在身侧轻轻绷紧,是他压制怒气、压制猜疑时才会出现的细小习惯动作。
    拓跋焱低声说道:
    “大汗……万一真是大都出事,我们要不要——”
    拓跋努尔抬手制止。
    “等他进来。”
    “是。”
    帐外的风忽然大了几分,吹得帐帘猎猎作响。
    像是在为即將走进来的某条炸雷开路。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沉重,但凌乱。
    那脚步声一踏进主帐,便带著浓得化不开的惊惧味道。
    帐帘被风吹得猛地扬起,又在沉甸甸的靴步跨入的一瞬落下,將外头的光线斩成两截。
    拓跋蛮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原本华贵厚实的官氅,此刻破了三个口子,边角焦黑,似被火烤过。
    脚上沾满泥雪,膝盖上还有擦伤的血痕;脸色更是青白交错,像是活生生被人从冰窟里捞出来,又在火上烤了一遍。
    他气喘如牛,胸膛剧烈起伏,髮丝乱散,一双眼却浑浊震恐,远不是往日那个恪守制度、端方稳重的摄政王殿下。
    拓跋焱第一眼看到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嘴唇动了动:“你……这是怎么了?”
    拓跋努尔却没有这么温和。
    他的眉头,在看到蛮阿那副狼狈模样的一瞬间,狠狠皱紧了,像皱起的刀口。
    他的声音冷得能冻住火炉里的火:
    “你怎么搞的?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句话像一根刺,直接扎进了蛮阿压抑至极限的情绪里。
    蛮阿猛地抬头。
    下一瞬——
    他跪了下去。
    “扑通!”
    整个人直直跪在冰冷的地毯上,眼眶瞬间被红血丝撑满。
    那一声跪地声,狠狠击在主帐每个人心上。
    “大汗!!不好了!!造反!有人造反!!”
    蛮阿嘶吼出来,像是终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声音破碎得像被折断的竹子。
    拓跋焱直接愣住,脸上满是惊疑与骇色。
    拓跋努尔则瞬间沉下脸,浑身杀气腾起,语气里已带著不耐与怒意:
    “造反?谁造反?纵有人造反,你在大都坐镇,兵符在你手,要平定有何难处?”
    “你跑前线做什么?!”
    这话掷地有声,带著一个草原帝王的凛然威势。
    蛮阿却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颤抖著,眼睛发直:
    “大汗……是六公主……是六公主啊!!”
    帐中一静。
    静得连雪落在帐外的声音都能听见。
    拓跋焱整个人猛地僵住,眼睛瞪大:
    “燕回?!她——她造反?”
    拓跋努尔眉心一跳,脸色瞬间铁青。
    蛮阿咬牙,像是要把这几日的屈辱与恐惧全部吐出来,声音颤得厉害:
    “她突然带人闯进我府……直接將臣绑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她隨后就封了从我府通往皇城的路!所有来往皆被禁绝,我根本无法去皇城调兵遣將!”
    帐中空气忽然紧缩。
    连火炉的燃烧声都仿佛远了几分。
    蛮阿继续说,声音带著濒临崩溃的嘶哑:
    “她还夺走了开关令!皇城內外所有大门,都在她掌控之下!”
    “臣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拓跋努尔握著刀柄的手指关节“喀喇”一声。
    拓跋焱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蛮阿的下一句话,才是真正刺穿两人心臟的那把刀:
    “她在大都造谣——说臣造反!!”
    “说臣趁大汗不在试图篡位!!”
    “左右司……左右司的人……没有一个肯替臣说一句话!”
    “他们只顾著爭夺臣的位置!只顾著谁能取而代之!”
    蛮阿说著说著,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是委屈。
    是绝望。
    是那种被整个皇城吞没、被所有人拋弃的绝望。
    “我……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为自己辩白!”
    “只能趁他们还没抓到我……逃到前线来!!大汗……”
    说到最后,蛮阿直接瘫坐在地上。
    眼泪顺著脸颊往下流。
    拓跋努尔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雪前要塌下来的天。
    “拓跋燕回……拓跋燕回……”
    他的声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著咬牙切齿的寒意。
    “好。很好啊……”
    像是怒到极点反倒冷了下来。
    拓跋焱在旁不敢吭声,但他的本能在发出警示。
    他低沉开口:
    “大汗……六公主直接在大都反了,她若控制皇城,那后方必乱。”
    “您看……要不要由末將率军回援?您继续围平阳城点打援?”
    他声音里带著焦躁,却也在儘量保持冷静。
    蛮阿却急忙摇头:
    “不妥!”
    “此计万万不妥!”
    他抬起头,脸色因恐惧而扭曲:
    “大汗!!臣来的路上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兵马!!”
    “人数看上去,將近有十万之眾!”
    “他们身穿我大疆军士衣物,但却不是我大疆的兵!”
    帐內瞬间一寒。
    拓跋焱心臟重重一跳:
    “不是大疆兵?那是谁?!”
    蛮阿声音更抖了:
    “他们说的是……大尧语。”
    拓跋努尔脸色猛然大变。
    蛮阿继续说,像是將那一路的诡异与震骇都倾泻而出:
    “臣出关时,亲眼看见他们拿著入关令!”
    “他们自称——大汗您吃了败仗!”
    “打著您的名义……说是败军回援……堂而皇之地进了大疆境內!!”
    帐內静到窒息。
    没有人说话。
    只有炉火发出“噼啪”的颤音,像是被一阵寒意压得缩成一团。
    拓跋努尔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如野狼般赤红。
    拓跋焱已经震到魂飞天外,声音都发不出来。
    蛮阿抬起头,嘴唇发白:
    “大汗……他们至少有十万!”
    “十万大尧兵……已经入关!”
    “他们现在就占著要道,背靠险隘,若要攻进去——”
    “至少需要二十万大军!!”
    这最后一句像一声惊雷,把整个主帐都震得轰然作响。
    拓跋努尔猛地站了起来。
    铁椅被他撞得“轰”一声,向后倒翻。
    拓跋焱也整个人僵住,失声喊道:
    “什——十万人?!怎么可能?!!”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进来的?!”
    拓跋努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第一次出现不加掩饰的——慌乱。
    “你是说……大尧人……已经进我大疆腹地?!已经……控住了关隘?!”
    蛮阿点头,脸色惨白如死。
    拓跋焱嚇得声音都破了:
    “大汗!!前线三十万被您带来了!”
    “后方却空虚,全军被截!”
    “大都又被六公主控制!!”
    “这……这不是要我们……前后夹击?!左右受敌?!”
    拓跋努尔双拳紧握,指节几乎被捏裂。
    胸腔里像是有雷在滚动。
    怒火、震动、恐惧、杀意全都翻腾在他眼底。
    他终於明白——
    为什么平阳三日不动。
    为什么大都突然失控。
    为什么六公主会在此时跳反。
    为什么会有人假传他的败军名义。
    这一切。
    ——都是衝著他来的。
    拓跋努尔死死盯著地图上那道关隘。
    眼神阴得像要滴血。
    那一瞬间,整个主帐內的空气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火光在铁炉中“啪”地炸开一声,却没人动。
    拓跋努尔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被什么巨力狠狠砸了一下,又似乎有一头野兽正在他体內翻滚、嘶吼,试图从胸腔里破膛而出。
    拓跋焱站在一侧,脸色惨白到近乎透明,指尖微微颤抖,却根本不敢发出声来。
    蛮阿跪在地上,像是已经失去力气,只靠著本能撑著,不至於倒下。
    拓跋努尔盯著地图,盯著那条从关隘直抵大都腹地的要道,盯得眼睛都布满血丝。
    忽然,他像是被某种意识狠狠击中。
    一个念头从脑海深处爆裂开来。
    大尧的十万兵马,都已经去了大疆!
    那岂不是说,眼下自己眼前的那座城池!
    根本就没有人?!
    就算真的有,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万参军败將败了!
    可是,自己却被这么点兵马,牢牢挡住了三天?!
    三天!
    他猛地抬头。
    声音沙哑却震得整座帐篷都在颤:
    “蛮阿!”
    蛮阿一颤,连忙抬头。
    拓跋焱也被嚇得一惊。
    拓跋努尔咬著牙,一字一顿,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血一般:
    “若你所言皆真——”
    “——大尧十万人,已尽入我大疆!”
    “那……”
    他的指尖死死点在平阳城的位置上,青筋暴起。
    “那平阳城——”
    “岂不是说,眼下根本没有任何援军?!!”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
    怒火、羞辱、恐惧、震骇四种情绪同时撕扯著他的胸膛。
    拓跋焱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炸开。
    果然啊!
    在这之前,他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他心臟猛地停了一瞬,然后急速跳动。
    而拓跋努尔已经不容任何人缓神。
    他怒吼般继续道:
    “平阳城若无伏兵——”
    “那城中所谓的『沉默』,所谓的『不动如山』——”
    他咬牙咬得几乎把后槽牙咬碎:
    “——全他娘的是演给我看的!!!就是为了嚇唬我,让我觉得他们有伏兵!”
    “让我不敢攻城!”
    轰——!
    这一吼彻底炸开了整个军帐的空气。
    拓跋焱瞳孔猛地收缩,喉结滚动,嘴唇发白。
    是了。
    是这样。
    只有一个解释能把所有线索串起来:
    平阳城……根本就没有防守。
    萧寧在虚张声势。
    萧寧在演戏。
    而他们——
    三十万大军,被一个空城整整拖住了三天!
    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
    大尧十万兵马堂而皇之入关!
    六公主反掌控制大都!
    左右司爭权夺势无人理会!
    大疆腹地……已被敌人占据!
    拓跋焱的额角瞬间冒出细密冷汗,浑身发冷,双腿险些站不稳。
    他喃喃道:
    “怪……怪不得……”
    “怪不得平阳一点声息都没有……”
    “怪不得他们连探子都不遣……”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城门大开……却无人应战……”
    隨著他的回忆越来越深入,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最后,白得像死人。
    拓跋努尔看著他那副模样,胸腔里的怒火被无数倍放大。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逆流。
    “萧寧!”
    他咬著牙,狠狠地吐出这个名字。
    “萧——寧!!好啊!好啊!”
    “你演的好!演得好啊!”
    每一个音节都像刀片。
    拓跋焱浑身发抖。
    蛮阿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而拓跋努尔,此刻像是一头被踩到逆鳞的雄狮。
    他突然转身,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长案!
    “轰——!!”
    桌案直接倒飞出去,地图、令牌、文书漫天飞散,啪啦啪啦落一地。
    火炉的火焰也被震得猛地往上一窜。
    拓跋努尔身上的杀气像暴风雪一样席捲开。
    “耻辱!”
    他怒吼!
    声音像在整个军营上空炸开。
    “耻辱!!!”
    “竟让我们三十万大军,被一个空城困三日?!”
    “竟让大尧人趁此时机,堂而皇之入我大疆腹地?!”
    “耻辱……耻辱!!!”
    他几乎是吼到嘶哑。
    忽然——
    他转过身,一巴掌狠狠抽在蛮阿脸上!
    “啪!!”
    那一声脆响在主帐內迴荡。
    蛮阿被这一掌抽得直接侧倒在地,脸颊瞬间肿起一片红紫。
    拓跋焱一惊,但根本不敢上前。
    拓跋努尔却吼得更加愤怒:
    “你也没用!!!”
    “大都让一个公主翻了天!”
    “你竟被她反绑、被她夺兵符、被她乱造谣、被她逐出大都?!”
    “你让我大汗顏面何存?!!”
    蛮阿跪倒在地,嘴角渗出血来,却一句反驳都不敢说。
    拓跋努尔胸膛起伏如波涛,眼中血丝密布,整张脸因愤怒而扭曲:
    “这一切……都是那萧寧!!!”
    “都是他布的局!!!”
    “从你被夺权,从平阳装死,从十万大尧兵冒充败军入关——”
    “每一步……都是他!!!”
    拓跋焱听著这话,只觉得背脊发凉,手心满是冷汗。
    这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萧寧。
    这是一个能让大疆陷入灭顶危局的人。
    拓跋努尔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愤怒撑得发抖。
    他抬起手,指向平阳城方向。
    眼中杀意滔天:
    “萧寧……”
    “你竟敢戏弄我拓跋努尔!!”
    “好!!很好!!!”
    “你给我等著——”
    “我必让你血债血偿!!!”
    杀气在他周身狂涌。
    帐內的空气因他的怒意而变得沉重到近乎窒息。
    拓跋焱咬紧牙关,额上冷汗直流,心跳得快要炸裂。
    蛮阿跪地大口喘息,满脸羞愤,却不敢抬头。
    而拓跋努尔此刻的怒意,已不再是简单的愤怒。
    那是一种被玩弄、被羞辱、被算计——
    被一个少年逼入死局的怒火。
    是帝王之怒。
    是可以屠城灭国的怒。
    他站在主帐中央,眼神阴沉得像漆黑深渊。
    缓缓地,像从喉咙深处逼出:
    “萧寧啊萧寧……”
    “你以为你贏了?”
    “你以为你凭一个空城……就能戏耍我拓跋努尔?”
    “很好。”
    “我今日记下了。”
    “你布的每一局——我都会十倍百倍討回来。”
    拓跋努尔的怒火还未平息,胸膛剧烈起伏著,像是一头被逼到悬崖边、却仍要反扑的雄兽。
    他的指节死死攥著刀柄,青筋暴起,像隨时要把那柄刀生生捏碎。
    空气沉得几乎凝固。
    拓跋焱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紧,不敢稍有延迟:
    “大汗……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要……”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赶紧回军?否则,一旦六公主在大都立稳脚跟,等您回去时……”
    他眼角抽动了一下,像是连话都不敢往下说。
    “只怕……咱们就真成了前后不能进退的孤军。”
    这话说得直白,没有丝毫掩饰。
    但事实就是这样。
    六公主夺了大都、夺了兵符、夺了关令,又借左右司互斗之机顺势坐上摄政之位。
    如今又有大尧十万大军在后方屏障般堵住迴路。
    拓跋努尔若再不回援,等六公主稳了——
    那他才真是坐实“被架空的大汗”。
    哪怕他带著三十万大军站在前线,也毫无意义。
    ——兵不能回,大都不再属於他。
    拓跋努尔当然明白这一点。
    所以拓跋焱问得很谨慎,也很必要。
    空气在这一瞬间死寂。
    连火炉中的火焰都像压低了声音。
    拓跋努尔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
    他突然点了点头。
    那动作缓慢,却沉得像一块铁从高处落入深井。
    “……回军,自然是要回军的。”
    他的声音极低,却带著压不住的杀意。
    像是每一个字都从喉咙深处滚过刀锋。
    拓跋焱、蛮阿同时抬头。
    然而拓跋努尔的下一句话,却让两人的呼吸全都停住——
    “可是……”
    他的眼眸骤然变得如冰海深渊。
    “萧寧……”
    “你也不要太得意。”
    那语气,並非怒吼。
    反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的、几乎无声的咬牙。
    越是这样,越让人寒心。
    拓跋努尔缓缓抬起手,手背上青筋如蛇般突起:
    “在咱们回军之前——”
    “要先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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