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什么时候才能把纪氏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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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奚洲自詡算无遗策,原以为赵珩不过是个可供利用的紈絝子弟,万万没想到她竟遇上了一位难得一见的奇才!
    她震惊得一时失语,这沉默在赵珩眼中却成了身份被戳穿后默认的惊惶与无助!
    “你且信我!”赵珩见状,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测,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两分急切,“小爷我在这京城里还是有些分量的!靖国公府的名头,护你周全不成问题,你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他见孟奚洲欲言又止,只当她是顾虑重重,心中为难。
    “公子,你真的误会了。”孟奚洲深吸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倒是依旧平静无波,“我……真的只是一位普通女子罢了。”
    她试图將赵珩这匹脱韁的野马拉回正轨。
    “我明白!我明白的!”赵珩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写满了“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体贴。
    赵珩想著不逼她承认,身份特殊的人,谨慎些是应当的。
    你明白个鬼!
    天下的道理怕是都让你一个人明白完了!
    孟奚洲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第一次感到事情的发展隱隱有脱离掌控的跡象。
    强行解释显然无效,反而可能越描越黑,孟奚洲立刻跳过了这个荒诞的话题。
    后续计划实施时,她侯府嫡女的身份迟早会暴露,但她此刻又未曾承认,赵珩那些惊世骇俗的猜测,终究只是他个人的臆想罢了。
    她迅速调整心態,脸上重新掛起恰到好处的浅笑,將话题引向她今日真正的目的:“公子如此喜欢逍遥客的书,能与我分享一下最喜欢的是哪本么?”
    她需要了解赵珩的偏好,才好对症下药。
    果然,一提及逍遥客的书,赵珩瞬间像换了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刚才那点沉重气氛一扫而空:“哎呀!本本皆是惊世之作!若真要分出个高下……当属那本《无上》!”
    孟奚洲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
    《无上》?
    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那本书字里行间皆是刻骨情思,写尽了求而不得、爱恨交织的痴缠。
    她本以为赵珩这种混世魔王,会更偏爱那些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没想到他竟对这本深情之作情有独钟。
    “情之一字,难啊……”赵珩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摇头晃脑地感慨起来,脸上露出一种与他紈絝气质格格不入的忧鬱神情。
    隨即,他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孟奚洲,反问道:“姑娘你呢?你最喜欢哪一本?”
    “说来也奇,那日与公子在百味居初遇,遥遥一眼,便觉公子气度非凡,莫名亲切,仿佛……前世相识一般。想来冥冥之中,是有些缘分的。”孟奚洲又开始说起来这些令她牙酸的话,“我与公子所最爱的是一样的。”
    “一样?!”赵珩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隨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光芒!
    这简直是天定的缘分!命中注定的知己啊!
    连喜欢的书都如此契合!这更坚定了他要拯救这位深陷泥潭的知己的决心!
    接下来的时间,赵珩滔滔不绝地与孟奚洲討论起来逍遥客的作品,然而,就在赵珩谈兴正浓之时,孟奚洲却忽然起身,带著歉意和无奈:“公子见谅,今日能在外逗留的时间到了。我们……下次再会。”
    “啊?这就走了吗?”赵珩满腔的热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失落得只觉得心口仿佛空了一块。
    他下意识地想挽留,可孟奚洲离去的態度异常坚决,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情急之下,赵珩急忙追问:“姑娘!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他眼中充满了恳切和期盼。
    孟奚洲脚步微顿,侧过身。
    阳光透过窗欞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美好的轮廓。
    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眸子,带著一丝狡黠的笑意,深深地望进赵珩眼中,声音轻灵悦耳:
    “今日……我便叫赵瑶吧,如何?”
    话音未落,她已翩然转身离去,匯入人群。
    “赵……瑶?”赵珩彻底愣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反覆咀嚼著这个名字,心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阵阵。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席捲全身,心臟不受控制地疯狂擂动,快得让他有些眩晕,仿佛半夜被噩梦嚇醒!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在胸腔里横衝直撞。
    这是……为什么?
    孟奚洲摆脱了赵珩,並未立刻回府。
    她如今手头宽裕了些,便沿著繁华的街市閒逛起来,打算给江霽月和那四个苦尽甘来的丫鬟挑些像样的礼物。
    她走进一家颇有名气的首饰铺,叫玲瓏阁,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珠翠间流连。
    待了一会儿,或素雅或精巧的簪环耳饰看了不少,却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她微微摇头,正准备移步去下一家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街角两个熟悉的身影!
    孟南意!还有……楚肖!
    孟奚洲心头一动,回心转意般一脚退回店內,顺势拿起柜檯上刚才看过的一支点翠步摇,假装仍在挑选,实则借著店內珠帘和博古架的遮掩,不动声色地观察著街上的动静。
    这两人居然这么快就遇上了?
    她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该说不说,这前世註定的孽缘,今生果然也如同磁石般相互吸引?
    只见楚肖並未贸然上前,只是隔著熙攘的人流,痴痴地凝望著孟南意。
    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带著失而復得的激动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那目光如有实质,竟让正东张西望的孟南意有所感应。
    孟南意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人群,落到了楚肖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肖的心猛地一跳!
    然而,孟南意眼中却只有一片冰冷的陌生和被冒犯的厌烦!
    她甚至微微蹙起了秀眉,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分寸的登徒子,红唇微启,嘀咕了一句:“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本小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声音不高,奈何楚肖是习武之人,耳力远超常人。这句咒骂,一字不落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下!
    虽然姑娘那日离开前曾提醒过他,在外相遇时可能会对他冷眼相待……可习惯了她在客栈小屋內那温柔似水、眼波流转的模样,此刻猝然面对这般的她,巨大的落差带来的刺痛感,如同利刃狠狠扎进心窝!
    楚肖的脸色都被打击得有些苍白,眼中充满了受伤和难以置信。
    店內,孟奚洲將这情景尽收眼底,心情大好。
    这对前世情人的再相逢,仍是如此精彩纷呈!
    她愉悦地弯起唇角,隨手將刚才那支点翠步摇买下,权当是给这场好戏付的门票钱。
    直到孟南意和楚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她才慢悠悠地踱出玲瓏阁,继续她的採买。
    孟奚洲回到孟府时,恰好在迴廊拐角处遇见了病情似乎好转不少的柳姨娘。
    自那日孟奚洲在西锦院阴阳將纪氏苛待姨娘后,把柳姨娘的困境摆到了明面上。
    孟钦瑞大概是念及旧情,也可能是为了维护自己治家有方的面子,总算亲自过问,指派了得力的嬤嬤和大夫照看柳姨娘。
    药石对症,加上本就没真疯,柳姨娘清醒的时间果然越来越多,如今已能由丫鬟搀扶著在园中散步了。
    然而,这位昔日在后院也算有些存在感的柳姨娘,如今却变得异常沉默寡言,眼神躲闪。看见孟奚洲迎面走来,她竟像是老鼠见了猫,嚇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低头绕道,脚步也慌乱起来。
    就在两人即將擦肩而过的瞬间,柳姨娘或许是因为心慌意乱,脚下猛地一绊,竟直直朝著孟奚洲的方向摔去!
    孟奚洲眼疾手快,手臂一伸,稳稳地扶住了她,入手处一片冰凉和微微的颤抖。
    她唇角微勾,觉得这场景颇有趣味:“柳姨娘,当心脚下。”
    “多谢二小姐……”柳姨娘声音细若蚊吶,带著惊魂未定的颤抖。
    她借著孟奚洲的力道勉强站稳,立刻像被烫到一般抽回手,紧紧抓住身边新换的的丫鬟的手臂,看也不敢再看孟奚洲一眼,低著头,脚步踉蹌地快速离开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孟奚洲看著那仓惶离去的背影,眉梢轻轻一挑。
    方才扶住柳姨娘的剎那,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个东西被迅速塞进了她的袖袋里。
    回到琼华居,关上房门,孟奚洲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柳姨娘塞给她的东西。
    一个小布条。
    展开,上面只有八个字:
    大小姐,求求您救我。
    孟奚洲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布面,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柳姨娘果然是认得出她才是孟奚洲的。
    这就对了。
    她都能被纪氏在孟钦瑞眼皮子底下拐卖掉,而柳姨娘,一个无权无势的妾室,却能平安地將孟景明——这个足以威胁到纪氏地位的庶子养到这么大,若说她没几分真本事、没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谁信呢?
    前些日子,即便孟奚洲不出手,她相信柳姨娘也必有自保的后手。
    毕竟,前世她歷尽艰辛回到侯府时,柳姨娘不也依旧好端端地活著?甚至在孟钦瑞那里,还保留著那么一两分情意。
    对於孟景明之死,柳姨娘此刻是心如死灰地断臂自保?还是……正在暗中蛰伏,筹谋著为爱子復仇?
    孟奚洲走到窗边的火盆旁,將布条投入其中。
    她注视著瞬间化为灰烬的布条,眼底深处,却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救?她当然会救。
    前世没有她的插手,柳姨娘都能活得那么漂亮,天天在纪氏面前晃悠,用孟钦瑞那点微薄的恩宠,把纪氏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世,若她再暗中添上一把火,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柳姨娘这把软刀子,岂不是能捅得纪氏更疼、更深?
    能给纪氏添堵的事情,她孟奚洲向来是来者不拒。
    这些日子的筹谋,她也愈发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单凭她独自在这深宅大院里步步为营,想要彻底扳倒根深蒂固的纪氏,谈何容易?
    这样慢悠悠的,何年何月才能將纪氏气死呢?
    如今,有柳姨娘这样一个同样对纪氏恨之入骨、且颇有手段的盟友主动递来橄欖枝,这把“借刀杀人”的刀,她岂有不用之理?
    孟奚洲换上了一身更显端庄嫻静的藕荷色衣裙,又对著铜镜理了理鬢髮。
    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儼然是外人眼中侯府嫡长女孟奚洲的模样。
    她对著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好了,该去父亲面前,再当一会儿孟奚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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