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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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阿侬跟在段令闻身后,他?鬼使神?差地回过头, 见覃娥紧蹙着眉眼,似乎格外忧虑的模样。
    这场雨持续了半天?,但使得山道泥泞,队伍不得不放慢了进程。
    几日后, 队伍行至一处狭窄隘口,两侧山势陡峭,道路因前日的雨水依旧泥泞难行。就在大?队人马艰难通过时,两侧山林中骤然响起尖锐的嘶喊声。
    “冲啊!”
    伏兵四起。
    无数虞兵从山坡上冲杀下?来,目标明确,直指运粮车队。护粮的精兵虽早有戒备,立刻结阵迎敌,但泥泞的地面极大?地限制了行动,不断有人脚下?打滑,摔倒在地,阵型瞬间被冲乱。
    押送粮草的民夫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惊慌失措,四下?奔逃。
    段令闻亲自率精锐顶在最?前,稳住阵脚。他?扫过战场,见敌军人数远超预期,且占据地利,心知硬拼下?去,己?方损失惨重。
    “阿侬!”他?踹开一名敌兵,厉声喝道:“带你的人,护送前队粮车,从东侧缺口突围,快!”
    阿侬浑身是被溅起的泥,闻言大?惊:“那剩下?的粮草怎么办?绝不能?落入敌军手上啊!”
    段令闻没有时间和他?解释,“立刻!执行军令!”
    阿侬咬牙,只得嘶吼着带领一部分兵士,护着约莫两成?的粮车,奋力?向东侧敌军薄弱处杀去。
    眼见阿侬带人冲出包围,段令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下?令焚烧剩下?的粮草。
    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没待烧起来,就被这阴雨绵绵的天?气扑灭了。
    可没有办法,能?烧多少是多少。
    命令一下?,剩下?的兵士虽心如刀割,却毫不犹豫地点燃手中火把,掷向满载的粮车。
    顿时,浓烟四起。
    虞兵见状,果然放缓了攻势,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粮草,见景军竟自行焚毁,一部分人立刻试图救火,另一部分则忙着抢夺尚未起火的粮车,对?段令闻等人的撤退竟未全力?追击。
    烟雨蒙蒙中,火势很快被虞兵扑灭。看着缴获的粮车,虽然烧毁了一些,但大?部分都还完好?无损,虞兵将士面露喜色。
    两次劫粮成?功,宛城撑不了多久了。
    士兵们兴高采烈地将粮草往回运,但山道泥泞,众人方才?经过一场血战,人均疲乏,只觉粮车格外沉重。
    路过崎岖的山道时,有人失了重心,粮车翻倒,那虞兵将领呵斥了一番,随即命人将粮袋快快搬到木车上。
    摔到地上的粮袋被碎石割破,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
    搬运的士卒僵住了身子,惊恐道:“将军!”
    那虞兵将领一脸不耐烦,“还磨磨唧唧做什么!”
    “将、将军!是沙子!”
    话音落地,那虞兵将领脸色惊愕,他?猛地冲上前,拔出剑,猛地划开地上其他?几袋“粮草”,映入眼帘的,是黄褐色的泥沙。
    他?又惊又怒,命人将后面粮车上的麻袋全部割开,无一例外,全是泥沙!
    “中计了!”他?暴怒地一脚踹翻眼前的沙堆,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向景家军离开的方向。
    营帐内。
    阿侬一脸惊喜道:“所以真正的粮草已经送到了宛城?!”
    “主力?运粮的队伍走的是水运,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段令闻道。
    阿侬恍然大?悟,随即才?意识到,段令闻将他?也瞒了去,或者说,段令闻将所有人都隐瞒了。
    他?很疑惑,“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埋伏我们?”
    段令闻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查谁是细作。
    即便是查,也未必查得清楚。
    因为,同样的事情?,上一世便发生过。
    不知是巧合还是那细作隐藏太深,上一世也未能?揪出背后之人。于是,他?们便效仿前世李代桃僵,至少先保证粮草安全到达宛城。
    充斥着伤兵的营帐内,气氛一片低沉。
    覃娥正低头为一个手臂被划伤的士卒包扎,那士卒面色灰败,喃喃道:“完了……粮草又被劫了……这次回去,怕是要掉脑袋了……”
    他?这话引得周围一片哀戚,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忽地,帐帘被掀开,一个浑身沾满泥点却精神?头十足的年轻队什走了进来,他?扬声喊道:“都打起精神?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
    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兵正憋着一肚子火,闻言立刻骂道:“打什么精神?!粮草都没了!就算我们把剩下?那点送到宛城,也是杯水车薪!护粮不利,重罚是逃不掉了!”
    那队什也不恼,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牙齿:“这你们可就放宽心好?了!我告诉你们,咱们这次不仅不用受罚,回头说不定还有赏呢!”
    “你疯了吧!”旁边一个靠在角落的伤兵忍不住嗤笑,“丢了粮草还有赏?将军不砍了我们的头就算开恩了。”
    话音落地,那队什正想说些什么,帐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阿侬走了进来,他?开口道:“大?家不用惊慌,这次遇伏,一切都在将军的预料之中。虞兵所劫并非全部粮草,各位力?战护粮,有功无过,将军自有明断。”
    这些话,是段令闻让他?说的,为的就是安抚军心。
    但众人还是不解,剩下?那点粮草根本不够,没了粮草,前线有多拼命又有什么用?
    眼下?局势尚未明朗,段令闻身为将领,不可能?将事情?的始末都告知众人,只道让他?们放宽心就好?。
    营中一些老兵看出了端倪,有人猜想,或许他?们这支运粮的队伍并不是主力??
    不过,对?底下?的士兵来说,他?们只需要听令即可。将军说他?们有功无过,那他?们也算是不用整日煎熬惊恐了。
    十日后,段令闻一入城,未作停歇,便径直去见了邓桐。待确认数万石粮草都运到了宛城,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让人暗中排查细作之事,他?怀疑一个人……但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且几十万虞兵屯兵河西,蓄势待发。
    景家军亦派重兵守在河西对?岸,敌军多次试图架桥过河,都被己?干扰拆毁。
    数次架桥未果,在河西对?岸有重兵把守的情?况下?,虞兵还硬着头皮想要过河,显然是白费力?气。
    刘子穆也不傻,强行渡河只会损伤惨重,但还是没有放弃。
    景谡了解刘子穆,他?最?擅于佯攻诱敌之策,渡河只是诱饵,从邯郸到东郡这条路才?是主力?军。
    于是,景谡亲率十五万大?军防守东郡。
    一切如意料之中,确有虞兵在东郡这条路线行动的身影,两军有过几次短暂的交锋,双方各有伤亡。
    很快,景谡便发觉了不对?劲。
    东郡虽然看起来像是爆发了激战,但更多的是在牵制,每一次交战都是点到为止。
    而?从传来的军报来看,敌军从河西渡河的行动也停了下?来,所有兵马仿佛一夜之间消失,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放弃了渡河,干脆全部大?军从东郡压来。
    但景谡却觉得哪里出了错。
    若是刘子穆,他?会以少量兵力?佯装渡河,大?军再从东郡直入。而?不是现在这样,两军在东郡僵持了起来。
    “……反了。”景谡恍然。
    刘子穆确实擅长佯攻诱敌,可如果这次的对?手不是刘子穆呢?
    前世的刘子穆未曾接受虞廷的招安,所以说,有一些东西已经变了。
    景谡敢以三十万兵马对?战刘子穆的五十万大?军,那是因为他?了解刘子穆,能?猜到他?的军事部署。
    可若他?的对?手是一个未知的人,又或者,那个人很了解他?……
    景谡当?即下?令,“传令宛城,务必严防河西之地,不可松懈。”
    “是!”
    但已经迟了。
    在河西安静了近一个月后,对?岸防守的士兵渐渐放松了警惕。
    在一个雨后的深夜,河面雾气弥漫,河西沉寂多日的虞兵骤然发动突袭。他?们连夜架设浮桥,近二十万人成?功渡河,在河东守军最?松懈的时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河东守军仓促应战,损失惨重,不得已边战边退。
    段令闻与邓桐在宛城接到急报,立刻率兵赶去接应。
    撤退途中,场面混乱不堪。段令闻忽然感觉身旁一名亲卫反应总是稍慢一些。他?心下?一凛,正欲呵斥他?生?死关?头,不要自乱阵脚。
    话音未落,那名亲卫眼中凶光毕露,一直隐在袖中的手骤然探出,握着一把弓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段令闻心□□去。
    这双眼睛,他?似乎在哪……见过。
    段令闻反应已是极快,险险侧身避让,但那弩箭来势太猛太快,也太近了,“噗”的一声,仍是狠狠刺入了他?的左肩下?方,离心口仅有寸许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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