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援军是!穆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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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內静得出奇。
    火盆里传出一阵极轻的“噼啪”声,火舌捲起又伏下,照著榻边那一张沉静的面孔。
    沈铁崖仍未醒。
    他神色平和,气息绵长,胸口隨呼吸微微起伏,眉间的戾气早已消散,像是陷入极深的梦。
    赵烈坐在床榻前,一手撑著膝,一手轻按在沈铁崖手腕上,细细探著脉息。
    半晌,他抬起头,望向旁侧的侍卫。
    “沈主帅的状况怎样?”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著抑不住的关切。
    侍卫连忙俯身回答:“回赵將军,沈主帅气息稳健,体温如常,只是……仍无醒转的跡象。”
    赵烈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他静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不该啊。”
    他低声道,语气里带著几分困惑,也有几分不安。
    “陛下说过,今日该醒的。”
    他话音不高,却像在自语。
    那“陛下说过”四个字,含著一种篤信的味道。
    赵烈顿了顿,隨后起身,將披风往后一拢,重新俯身。
    他双掌按在沈铁崖的肩侧与腰脊之间,指节微动,行气入脉。
    力道极稳,却带著一种军中独有的干练。
    “主帅,醒一醒吧。”
    他一边按,一边低声说道,语气里有一种压抑的恳切。
    “今夜,咱们就要撤军了啊。”
    烛焰轻轻摇曳。
    那一刻,帐內除了火声和他掌下轻微的摩擦声,便只余沈铁崖平稳的呼吸。
    赵烈抬头看了看,见对方眉角略有微动,却又很快归於平静。
    他嘆了口气,心中那点盼望重新沉下去。
    正此时,帐外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极轻,却带著几分急切。
    赵烈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帘幕已被掀开。
    一名侍卫弓著身快步而入,面上带著凝重的神情。
    “赵將军。”
    他俯身行礼,低声道,“陛下在帐外,命您速去。”
    赵烈闻言微怔。
    “陛下?”
    “是。”
    那侍卫压低声音,“陛下说,有要事相商。”
    赵烈微微一顿,目光在沈铁崖脸上停留片刻。
    “好,我这就去。”
    他起身整了整披风,语气冷静而稳重:“好生照看主帅。药按时喂,汤汁不可凉。若有醒转跡象,立刻来报。”
    “喏。”
    赵烈转身出了帐。
    外头的夜风立刻卷了上来。
    雪未歇,风声在空中盘旋,吹得火把猎猎作响。
    他沿著中军的雪道快步而行,披风被风掀起,身影在雪地上拉得极长。
    不远处的营门外,火光明灭。
    萧寧立在那里,周身的寒气被火色映出一圈淡淡的光。
    他身著深裘,双手负在身后,神情静然。
    那一刻,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分外清冷。
    赵烈行至近前,跪下行礼。
    “臣赵烈,参见陛下。”
    萧寧微微转身,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平静,却深得像一汪冰水。
    “撤军的事,安排得如何?”
    声音极淡,却透著一股不容含糊的沉稳。
    赵烈抱拳,立刻回道:“一切皆按陛下旨意行事。诸营已整顿完毕,只待时辰一到,便可依序退往北关。陛下放心,绝不会误时。”
    萧寧听罢,微微頷首,神色淡淡。
    “很好。”
    他顿了顿,忽而低声道:“过来。”
    赵烈略一怔,但很快俯身上前两步。
    萧寧转过身,微微侧头,目光冷静如霜。
    “靠近些。”
    赵烈依言前倾。
    萧寧俯下身,唇角几乎贴著他的耳畔,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那几句话极短,短得连风都没来得及捲起。
    可听入耳的瞬间,却像一柄锋利的刀,骤然插进赵烈心底。
    他整个人微微一颤。
    呼吸滯住,肩膀僵硬,脸色在烛火映照下,顷刻间变得惨白。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都停了。
    他怔怔地望著萧寧,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他的眼神里,震惊、错愕、困惑,全都交织成一团。
    仿佛那短短的几句低语,已將他心中的一切逻辑都击碎。
    “陛……陛下……这……”
    他喉咙乾涩,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
    那几个字从唇间挤出,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萧寧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那双眼,沉稳如铁,没有任何波澜。
    赵烈怔怔地站著,风声从他耳畔掠过,呼啸而空。
    那几句话仍在脑海里盘旋不散,仿佛一道闪电劈入脑中,將他所有的思绪都劈得粉碎。
    他整个人像被定在雪地里,半晌都没回过神。
    胸口一阵紧缩,心臟几乎要衝破肋骨。
    “陛……陛下——”
    他声音发哑,眼神惊惶中带著一丝不信,“这……这怎么可能?”
    他呼吸急促,肩头的雪落下来,又被寒风卷散。
    那双粗糙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握著刀柄的习惯再也压不住心头的震惊。
    “这不可能啊!”
    他几乎脱口而出。
    萧寧仍静静地站著。
    火光在他面上明暗流转,照得那一张年轻的脸越发沉冷。
    他没有急著答,只是微微侧首,平静地看著赵烈。
    那种目光,不带一丝慍怒,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力量。
    良久,他淡淡开口。
    “朕从不妄言。”
    那声音极轻,轻得似乎只为赵烈一人而发。
    “你以为不可能,不代表它不是真的。”
    赵烈的唇微微颤动,像是想反驳,又被那平静的语气生生压了回去。
    他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挣扎。
    “可陛下……”
    “臣……”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著一种无法抑制的惶惧。
    “臣不敢信。臣实在不敢信。”
    萧寧没有立刻再言。
    他负起手,缓缓走了两步,脚下的雪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风从他衣袂间掠过,带起一阵轻微的抖动。
    “赵烈,”
    他语声平静,听不出喜怒,
    “你认识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天,朕做事可有误判?”
    赵烈怔了怔,胸口像被一股无形的力压著。
    没有。
    最近平阳的大小事来,从一开始的打赌,到后来的一系列事件,这位年轻的帝王,几乎每一次都在不可能中贏下了结局。
    可这一次……
    他喉头哽住,终究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未曾。”
    萧寧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淡。
    “既未曾,那便照朕所言去做。”
    他语调微顿,转身望向远处那一片雪夜。
    营火连成一线,在夜色里闪烁如星。
    “赵烈,”他缓缓道,“朕信你。”
    “所以才將此事,唯独告你。”
    他回头时,眼神冷静得几乎没有情感。
    “你该明白,这意味著什么。”
    赵烈心头猛地一震。
    他当然明白。
    那短短几句耳语,不仅仅是一个消息。
    那是刀刃一样的信任,是能令他万劫不復的重託。
    而这重託——竟是那样的骇人听闻。
    他胸口发紧,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呼吸几乎要断,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他低声问:“陛下……这事当真无误?”
    萧寧静静地看著他,眼神平淡得几乎冷酷。
    “朕从不以谣言论人。”
    “朕若开口,便是事实。”
    那一瞬间,赵烈整个人像被雷击中。
    他瞳孔猛然收缩,脸色瞬间苍白。
    那种“事实”二字,从萧寧口中吐出,没有半分迟疑。
    平静得令人胆寒。
    “这……”赵烈的声音哑得几乎要碎,“这怎会……怎会是这样?”
    他想辩解,却找不到任何言语。
    胸腔里翻腾的情绪全都堵在喉咙,像被生生压在心底。
    “陛下……您是不是……”
    他声音颤抖,话到一半,忽地止住。
    因为他看见萧寧那双眼。
    那双眼如寒潭,无波无痕。
    却在无声地告诉他——这一切,確凿无疑。
    空气几乎冻结。
    赵烈只觉得全身血气都在往上冲。
    那种感觉既像愤怒,又像恐惧。
    “陛下!”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低沉沙哑,带著隱忍的痛。
    “此事……臣实在难以接受!”
    “我知道,但这就是事实。”
    萧寧淡淡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高,却像刀锋一斩,瞬间切断了赵烈所有的辩驳。
    赵烈身形一震,硬生生止住。
    萧寧的神情未变。
    “有些事,不是你能信与不信的问题。”
    “信与不信,都不改其真。”
    他语调依旧平和,却沉得如山。
    “朕不是让你评断真假。”
    “朕只要你,去做该做的事。”
    赵烈的手指微微蜷紧,掌心渗出细汗。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压抑。
    他低著头,整个人像被压在一座无形的山下。
    胸腔里气血翻滚,几乎要溢出喉咙,他的呼吸又急又重,甚至能听到那一声声细微的喘息声,在这雪夜里格外清晰。
    他不敢抬头。
    因为那双眼——那双从容到让人惧怕的眼——仍在注视著他。
    平静无波,却比任何责斥都更让人心悸。
    萧寧说得没错。
    这不是他信不信的问题。
    这是事实。
    可——
    赵烈心中狠狠一震,那一刻,几乎是本能地抗拒著。
    他不想接受,不敢去想那件事是真的。
    若陛下所言属实,那便意味著……
    赵烈的拳头缓缓攥紧,指节发白。
    他不敢想!
    他心里乱极了。
    眼前的火光忽明忽暗,烙在他脸上,像是碎裂的影。
    “臣……该怎么做?”
    他几乎是喃喃自语。
    一句话落地,胸口那股鬱气反而更沉。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陛下会將这样的秘密交託给他。
    这不是荣宠,这是烫手的刀锋。
    赵烈不怕死,可是,这样的局面,却是他一生中最怕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
    赵烈闭了闭眼。
    脑海里闪过的,全是过往的画面。
    当时的北境,眾军的坚守……
    只是,很快,这些画面便被萧寧方才的篤定打破。
    他咬紧牙关,心底那点茫然与不安,渐渐被另一种东西压下——
    一种更深的信任。
    “既然陛下说是事实……”
    他在心里默默道。
    “那便是事实。”
    他缓缓抬起头。
    那张脸仍冷,却已没有先前的惊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决意硬生生压出的镇定。
    赵烈的眼神重新聚焦,深深地望著萧寧,像要从那一片平静中看出些什么。
    但萧寧的神色依旧如初,冷淡、从容、稳如山岳。
    赵烈的喉头轻轻动了动,终於深吸一口气。
    他忽然跪下,双拳紧扣,重重一抱。
    那一下,几乎砸得膝下的雪都微微一颤。
    “臣——明白了。”
    他低沉的声音带著一股近乎压抑的力量。
    “陛下之意,臣已心领。”
    “臣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但既然是陛下之策,臣便无二言。”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瞬,抬起头,眼中已没了方才的震惊。
    那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如他在战阵上面对千军时一样的冷铁之色。
    “臣会去做。”
    “臣会办好。”
    “哪怕这件事对臣来说,真的很难。”
    风从帐外灌入,卷著雪屑打在他脸上。
    冰冷刺骨,可他脸上的神情却一点点冷静下来。
    萧寧低头看著他,神情仍旧不变,只是那双眼在火光下微微闪动,似笑非笑。
    “很好。”
    他淡淡道,“朕没看错你。”
    “这件事情,委屈你了。”
    赵烈仍跪著,重重一叩首。
    “臣定不辱命!”
    那声音在空旷的夜色里,像铁敲在雪上,沉闷而有力。
    帐外的风呼啸而过,火光摇曳不止。
    雪似乎更大了,天地尽白,唯独这军帐中,一道影、一声令,沉如山岳。
    赵烈跪了许久,才缓缓起身。
    他抱拳,再次深深一礼。
    “臣告退。”
    萧寧没有再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赵烈看见他眼中掠过一抹极淡的光——不是笑意,而像是刀在雪中折射出的冷芒。
    赵烈退出营帐时,风几乎將帘幕掀起。
    雪扑面,灌进颈中,冷得他心神一震。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道身影仍立在火光之中,静得像一座影雕。
    赵烈深吸一口气,神情已彻底变了。
    那种茫然、那种惊惧,全被压进胸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军人独有的肃然与决绝。
    “既是陛下的命,”他在心里默声道,“便是天命。”
    他握紧拳头,脚步稳重地迈入雪夜之中。
    每一步都像钉子,深深钉进这片白茫茫的地。
    风在呼啸,雪在下。
    他未再回头。
    营火远远在后,照出那一点赤红,像帝王的印烙,永远燃在他心头。
    ……
    帐內仍旧寂静。
    火盆里的炭火已烧成一团深红的光,偶尔迸出一点火星,又很快在空中化为灰烬。
    风雪隔著厚重的帘幕传进来,只有一丝细微的呼啸。
    沈铁崖仍旧沉睡著。
    他脸上的血气比前些日子更足了些,面色不再苍白,眉间的纹路也淡了。只是眼睫低垂,呼吸如细丝,仿佛还在梦里走著。
    赵烈坐在床榻旁,双手轻轻托住沈铁崖的手腕,掌下的脉息平稳而有力。
    他静静地探了片刻,神情稍稍放鬆,隨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主帅……”
    他轻声唤著,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今夜,咱们就要撤军了。”
    他说完这句,手上仍没停,指节沿著沈铁崖的臂骨与肩脉,轻轻推按著。
    火光照著他粗硬的掌纹,照出一层淡淡的红。
    赵烈一边按,一边低声道:
    “你若是醒著,肯定要骂我——骂我懦,骂我临阵先走。可我得跟你说清楚啊,主帅。”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带著一点自嘲,又像在对著昏睡的战友辩解。
    “这不是咱们怯,不是咱们怕。”
    “是陛下的命。”
    他顿了顿,指尖一寸寸沿著沈铁崖的肩颈推开,语气也渐渐低沉下来。
    “你还记得那个姓寧的郎中吗?”
    “你昏著的时候,那个给您治伤的小年轻。”
    他轻轻嘆息,声音像被火光吞没。
    “主帅啊,你绝对想不到,那人——便是咱们的大尧天子,萧寧陛下。”
    话一出口,帐內仿佛有一阵无形的波动。
    赵烈自己也轻轻摇头,嘴角带著苦笑:“连我听见时都不信,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事。”
    “一个天子,竟然孤身前往北境,跟將士们同吃同住……”
    他指下的动作更轻了几分,似乎怕惊扰到梦中的人。
    赵烈停了停,抬起头,看著沈铁崖那张静默的面孔。
    烛焰在他眼底晃动,他的神情在光影中变得复杂。
    “主帅啊,您是咱们军中的铁骨,可这回……这回连我都要承认——陛下,比咱们还铁,比咱们还有胆。”
    “他没咱们想的那样,是个深宫里养大的,只知享乐的紈絝。”
    “不是。”
    “是一个真真切切的贤皇。”
    他说著,唇角微动,像是怕自己的声音太重,会压碎这一刻的寂静。
    “今日,陛下亲口吩咐我——让我们全军撤往北关。”
    “起初我也不懂,心里还在想,他为何偏要一人留守平阳?”
    “我以为他疯了,以为那就是殉国之意。”
    赵烈的声音低沉下去。
    “可方才,陛下对我说了实情。”
    火光在他眼中微闪。
    那一剎那,他像是又想起了刚才那几句低语——那几句足以顛覆心神的秘密。
    “陛下说……平阳的援军,已经到了。”
    赵烈的声音微微颤抖,像在说一件连自己都不敢信的梦。
    “援军啊,主帅!”
    “那是咱们京城的穆家军——號称是大尧最强的穆家军啊!穆起章的那支穆家军!”
    他咬紧牙关,整个人微微前倾,手掌还按在沈铁崖的手臂上,掌心的热度一点点传过去。
    “陛下说,他们已经悄悄绕到北境之外。此刻,只等敌军前来犯城。”
    “而咱们——”
    “咱们要做的,就是退!”
    “退得要让他们看见,要让他们以为平阳已空!”
    赵烈的声音渐渐紧起来,透出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
    “陛下要我们走的时候,脚步重一点——你当时若听到,一定奇怪。”
    “可现在我明白了。”
    “他是要让敌军听见,让他们以为咱们撤得彻底、慌得不成样!”
    “他们若信了,必然立刻攻城!”
    他呼吸微急,眼中闪著光。
    “主帅,你懂吧?陛下是在设局!”
    “他要拿平阳当饵——要把那三十万敌军,全都引进来!”
    他猛地一拍膝,声音低沉而有力。
    “到时候,城中空,外围紧。穆家军一合,前后夹击,三十万大军,插翅难逃!”
    火焰跳动著,映在他坚硬的脸庞上。
    那神情里,有难以掩饰的震动,也有一种深深的敬畏。
    “我这一辈子,见过无数的將帅,也跟过不少主子。”
    “可像陛下这样的,我只见过这一个。”
    赵烈苦笑一声。
    他声音哽了哽,垂下头去,双掌又按上沈铁崖的胸前穴道。
    “主帅,你醒一醒啊。”
    “这次……这次可真是咱们的机会。”
    “你一直想要的那一仗,能把敌军彻底埋在雪地里的那一仗——要来了!”
    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似乎连心头的血都在沸腾。
    “您常说,北境打了十年,打不出个彻底的痛快。总是今日夺城,明日被夺,死了人也不见疆土多半尺。”
    “可如今,陛下给的,就是个痛快局!”
    “咱们不退,他们不进;咱们一退,他们一追;咱们一让,他们便要咬上来!”
    “到那时候,穆家军从后杀出——主帅!”
    “这就是您盼的那一刻啊!”
    赵烈的眼中闪著光,手下的力气越来越稳,语气却愈加沉著。
    “放心吧,我会照陛下的吩咐去做。”
    “天亮之前,军队就会动。绕三圈,脚步踏重,营中火全熄——让他们看个空城!”
    “主帅,你再睡一会儿吧。”
    “等您醒来,便能看见——敌军已成俘虏。”
    “那时,平阳不但守住了,还要成咱们的转折之地。”
    他声音越来越低,似乎那火光也在一点点沉下去。
    “主帅,我知道你若是醒来,肯定要抢著上阵。”
    “可这一次,你先歇著吧。”
    “这一次——就让我去打你想打的那一仗。”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贴到沈铁崖的手背上。
    片刻的静默后,他又缓缓抬起身,轻轻为沈铁崖掖好被角。
    火光在他脸上晃动,映出那一抹坚毅。
    “陛下说过,让我信他。”
    “我信。”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融进火声里。
    “等你醒来,一切大概就能结束了。”
    帐外的风声忽地大了几分,雪扑簌簌落下,吹得火焰微颤。
    赵烈转头看了看那团炭火,神情愈发坚硬。
    他缓缓起身,披上斗篷,转身出了帐。
    风雪立刻扑面而来,灌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站在风中,抬头望了一眼平阳的方向。
    夜色浓重,城墙影影绰绰,似有金光在雪雾中暗暗闪动。
    那一刻,赵烈忽然觉得胸口热得发烫。
    他知道——这一仗,將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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