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镇祟神(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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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6章 镇祟神(4k)
    许久之后,確认自己真的错过了莫大机缘的老人,才哀嘆著从地上缓缓爬起o
    隨之,他当即吩咐:“速速调集周遭郡县所有可用的阴德宝钱!”
    可话音刚落,便被身旁文士一句话拦住:“大人,如此至宝,当真要用在当下?”
    文士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或者说,当真该由您来动用?”
    言罢,他躬身告罪:“还请恕下官多嘴!”
    如意石,能解世间一切心结。
    换句话说,它是能应答所有问题的无上至宝。
    这般神物,绝非他们这些小角色可染指,即便是老人这般的执宰,也断无轻易动用的道理。
    说得更直白些,便是天子亲临,怕也要思量再三!
    毕竟如今的局势,距藩镇割据仅差一线而已...甚至这话还是依照古史推论。
    可古人哪里见过这般天下奇诡之变?届时的境况,说不定比他预判的还要糟糕无数。
    每每想起这一点,文士便哀嘆无比。
    如此诡譎之世,实在天不怜人,地不厚民啊!
    老人沉默良久,终是摆摆手:“先將下一块如意石所需之物凑齐...再取纸笔来,我要奏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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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士立刻拱手领命。
    一旁的陶土县令与巡检司左长,却是眼珠子瞪得溜圆—一此事竟要惊动天子?
    全然不知自己一时兴起、效法济公活佛送出的如意石,已在暗处掀起轩然大波的杜鳶,此刻正站在陶土县县城门口。
    进出的百姓寥寥无几,即便有,也大多神色惶恐,惶惶不可终日。
    更让杜鳶在意的是,这城门仿佛被血浸透了一般。
    那应该不是人血,且远远望去便透著一股燥热之气。再看城门旁摆放的几十个鸡笼,里面全是雄鸡,杜鳶当即恍然。
    这城门,想必是多次泼满了雄鸡血,才变成这般模样。
    不止城门有这般不同於以往的布置,两侧城墙之上,还掛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符。
    符纸上画满了杜鳶从未见过的文字与符號。
    便是守城的民兵和衙役,他们身上也多多少少贴著黄符或掛著別的什么镇邪之物。
    诸如,铜钱剑,小神像等,香蜡更是隨身携带。
    城內街道亦能够看到各种符咒,神龕比比皆是。或者说如此情况下,那里没有倒是反常的紧。
    给了杜鳶一种,癲但又不太癲的感觉。
    整座城就像个被嚇破了胆的醉汉,明明极尽全力的布置著各色镇邪之法,却透著一股彻底散了架的衰颓。
    黄符贴了一层又一层,神龕摆了一路又一路。
    可整个县城,却还是日渐西颓,不復往昔。有一种明知没用,却只能这么熬著的绝望。
    看出这一点后,杜鳶微微嘆了口气的准备入城。
    到了城门口,杜鳶被衙役拦下,对方当即递过一碗符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只淡淡道:“来,喝了它!”
    杜鳶接过水碗定睛一瞧,碗中水色昏黄,漂浮著些许符籙灰烬,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雄黄味。
    入乡隨俗,况且这明摆著是防邪祟入侵的规矩,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仰头一饮而尽。
    事实上,杜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小说的主角,会对明摆著合理的规矩百般刁难,认为不配合自己就是天大的不对。
    那衙役目光锐利,细细凝神打量著他。可以说是认真值守,只是心里却满是说不清的无奈。
    按理说如今这世道,必要仔细查验路引、盘问来歷才对。
    可如今邪祟横行,它们擅偽装、善蛊惑,路引能仿造,说辞能编圆,真要细细盘查,耗时耗力不说。
    且麻烦的就是,这对能离开自己地盘混入城塞的邪祟而言,几乎没有作用!
    他甚至自己都记得,別说旁余地界,就是他们自己县,最开始的时候,哪怕细细盘查,也还是叫一个离奇玩意混入城內,屠了半条街去!
    至今想起那惨状他都心头髮紧。
    这符水是巡检司的大人们耗尽心力画的,混了正午的雄黄,常见的邪祟沾了轻则现形,重则魂飞魄散,寻常人喝了不过略觉苦涩。
    虽不是万全之策,却已是当下最快、最管用的法子。
    总不能因怕漏网,就把所有活人都挡在城外,只能赌这符水的效力,赌进城的都是清白身。
    见杜鳶面色如常,毫无异样,衙役才缓缓点头,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行了,进去吧。”
    这般便捷,倒让杜鳶有些意外。按说不该更繁琐些吗?比如查验路引、盘问来歷之类的?他在路上早已想好应对之策,却没料到,竟只是喝了一碗符水便过了关。
    似乎知道他的困惑,衙役道了一声:“这符水效力能维持半日,很少有邪祟可以一直撑著不被发现,后续街巷里还有巡检司的武侯们带著各种法器巡逻。”
    可说完,他又苦笑著道:“不用太担心,因为做到这份上,担心也没用了。”
    谁都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真有漏网的厉害邪祟,这点手段必不管用。
    只是在这邪祟当道的世道,能守住城门这一道浅浅的防线,已是他们拼尽全力能做到的极限了。
    听出话外音的杜鳶没有多言,只是拱了拱手后便走入了陶土县內。
    这儿不同药师愿治下,邪祟当道的情形里,没人会限制百姓持有兵刃。
    防不了邪祟,但能防人。
    就这样,杜鳶走进了陶土县內。
    一经入內,浓重的烟火味便轻易压过了城门上的厚重血腥。
    可以说已经到了刺鼻的境地,但反而只有如此,才能叫此间的百姓安心一些。
    杜鳶摇了摇头后,找到了一家客栈,打算住宿。
    看到有客人来,此间的伙计和掌柜都有点惊讶。
    陶土县以前是个富县,来往行人都多,但如今邪祟当道,虽然他们这片在朝廷治下勉强恢復了秩序。
    但这般世道愿意来往两地以至於需要住宿的客人真的不多了。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杜鳶看了一眼店內同样贴满的黄符和供著不止一尊的神像道:“都是。”
    “好嘞,您马上去给您收拾房间,但您看吃点什么?”
    杜鳶隨意道:“你们的拿手菜看著上就行。”
    隨著杜鳶被引入坐席之中,伙计便去后厨催促和上楼收拾了。
    入座的杜鳶则是认真打量著身前的一尊神像。
    这座神像不像是佛道两教的神仙,且莫名透著一股子凶悍邪性的意味。
    凝视片刻,杜鳶没有说话,只是收回视线,认真听著此间並不多的客人之间的谈话。
    待到杜鳶慢慢吃完午膳之后,杜鳶方才对著算帐的掌柜问道:“掌柜,问个事。”
    □音依旧不太標准,且说的不能太复杂,但杜鳶已经可以不靠三教修为,而和他们大概交流了。
    学东西很快,这是杜鳶来了此间后,便慢慢发现的自己的一点奇异。
    当然了,杜鳶也说不准这到底是自己天赋异稟,还是自己的能力顺带的。
    隨著杜鳶將一枚阴德宝钱往桌案上一放,店里的伙计、掌柜,还有旁边几位常客,瞬间都瞪直了眼睛一这可是实打实的巨款!
    掌柜的再三揉了揉眼睛,確认没看眼后,忙不迭小心翼翼地收起宝钱,脸上堆起热切至极的笑脸道:“客官,您儘管问!但凡我知道的,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鳶抬手指向那尊透著股邪性的神像,目光又扫过周遭其余神龕。
    这些神像他一个都不认得倒也罢了,关键是个个面目狰狞,半分正道神只的模样都没有。
    “这是谁的神像?”
    掌柜的慌忙按住他的手,急声道:“客官您这是没看出来?这可是吴山侯!”
    吴山侯?他只听过三山君,还有个不知踪跡的威王,这吴山侯真的是闻所未闻。
    见杜鳶面露疑惑,掌柜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客官您不知道?这吴山侯是我们陶土县最厉害的祟神,就是那位不准张姓之人进山的主儿!”
    拜邪祟?!杜鳶心头一震,愕然道:“你们竟把邪祟供在店里?”
    这话嚇得掌柜魂儿都快飞了,慌忙伸手想去捂他的嘴,急声道:“客官,话可不能乱说!这是镇祟神,哪能这么称呼?”
    要不是看在这枚阴德宝钱的份上,换了旁人敢说这话,他早就让人轰出去了!
    杜鳶皱著眉思忖片刻,渐渐想通了关键。
    这劳什子吴山侯虽不准陶土县的张姓进山,可对其他姓氏的人,却並无限制o
    再者,它实力强横,能在陶土县划出地盘,按自己的规矩行事,显然是压过了境內其他邪祟。
    如此一来,本地百姓便给它设了神龕,竟是想以邪压邪?
    念及此,他再看向其余神龕,此前的疑惑豁然开朗。这些神像之所以全无宝相庄严,並非什么震慑邪祟的凶神,压根就是一尊尊厉害的邪祟罢了。
    杜鳶凝视著那些神像,又问:“这般做法,就不怕招来祸事?再不济,请尊佛道两家的神像供奉,难道不行?”
    掌柜的苦笑著摇头:“客官,我们也是没得选啊!至於您说的佛道神像...呵呵,如今天下都是这光景了,您说那些神仙菩萨,到底在哪儿呢?”
    杜鳶闻言点了点头。这话確实在理。百姓拜神本为求庇佑,若是供奉的神祇不管用,自然不会一直坚持。
    可按理说,不该是这样才对。
    他来自另一重天,分明知道这世间真有神仙菩萨,就连老天爷也並非不管世事。
    可这方天下,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更何况,他听邹子说过,这里本是道家地界,怎会让邪祟如此横行?
    三教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是只有此间如此,还是整个道家天下都出了大岔子?一时之间,杜鳶也难以看透。
    不过,唯一让杜鳶稍感欣慰的是—他来了。
    这般思忖著,杜鳶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尊尊邪祟神像上。他没有立即动手砸了这些邪相,毕竟眼下还没能给百姓们更好的选择。
    但这一天,不会太远!
    念及此,杜鳶对著那些神像淡淡一笑。
    下一刻,陶土县周遭山野中的飞鸟走兽,都莫名感到一阵地动,仿佛整个山野都在微微震颤。
    待到杜鳶收回视线,准备先上去休息时。
    他突然听见酒楼外面的街巷上传来几声惊呼:“出事了!老韩出事了!”
    “邪祟,邪祟来了!”
    隨之便是人群的一阵骚乱,诸多百姓纷纷从传来声音的方向逃来。
    与此同时,几个贴著不少黄符在身上的武侯便是逆著人群快步冲了过去。
    见状,杜鳶正欲跟著过去,却听见掌柜道了一声:“客官,您不用担心,那边是城南,多是流民乞丐聚集於此,出事是常有的,但在县城里,也不会是多大的麻烦。”
    “巡检司的武侯老爷们,很快就能收拾了去的!”
    杜鳶只是摇了摇头道:“既然遇上了,自然是要去管管的。”
    “哎?客官,您可不能去啊,邪祟在怎么说都是要命的玩意!便是武侯老爷们都时常有不慎丟了性命的!”
    对於掌柜的提醒,杜鳶只是笑著拱了拱手,便走出酒楼大门,顺著人群逆流而上。
    跟在几个武侯的身后,来到了掌柜所言的城南。
    这儿没什么像样的民房,唯一有的就是各种破烂搭建起来的一片片棚屋。以及一大群更加破烂的百姓。
    他们没有顺著人群逃窜,而是全都面露惊恐的僵死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人群最中央去。
    赶来的几个武侯一时之间吃不准究竟是什么邪祟在这儿。
    城南这地方经常出事,但一般都只是某个饿疯了以至於不顾死活的流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玩意所致。
    所以都好处理,可如今这阵仗...他们可从来都没见过!
    一时之间,几个武侯全都汗流浹背。
    但职责所在,他们也只能硬著头皮上去。
    正所谓乱世用重典,他们巡检司武侯拥有远超常人想像的权力和待遇,同时,若是遇到邪祟临阵脱逃,不管什么理由,他们都会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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