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酣畅淋漓”的反扑(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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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论有时候是真的真的很奇怪,就比方说之前美国舆论汹涌的时候,国内稍稍一管控,消息就没法扩散出去,非得张安平点一把火才能把火点燃——只不过某些人的下线超乎想象了,张安平的火点燃了炸药堆。
    但就是那一次失控之后,舆论的胆子就大了,随着反腐的失败,国民党的喉舌虽然在竭力的美化,但各种非官方的报纸,却开始借着这一次失败的反腐开始了各种解密、揭秘。
    这种舆论的酝酿,四大家族为首的国民政府权贵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爆点”来吸引舆论的注意。
    很凑巧,这时候有人递来了“刀”,一柄能砍死张安平的刀:
    保密局的金融手段!
    说白了就是张安平为保密局“捞钱”时候资本运作的手段。
    注意,这里面有个盲点:
    四大家族是一头头庞大的巨兽,虽然看似是一个整体,但实际上是各有各的职守,就以陈家的代言人陈景尧为例——能和他打交道的都知道他代表的就是陈家,陈景尧本身也能动用陈家账面上巨量的资金,但是,他动用不了陈家所有的资金。
    这也是大家族的习惯,一个鸡蛋只能放一个篮子,但一堆鸡蛋,绝对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
    四家掌财的人,见全球贸易的理财包有利可图,便发挥权力优势自己吞下,这样涉及到升职财富的手段,并不会跟外事负责人进行沟通。
    而要操控舆论,将火力引向张安平的各家外事负责人,自然不会知道他们选择了引爆点,最后会烧到他们的身上,所以在有人献计以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用张安平空手套白狼的金融手段作为突破点。
    且这件事本身,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压根没必须要“家里”进行全方位的通气。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
    国民政府的中央日报,几天前,在反腐失败的舆论汹涌之际,刊登了一篇非常“有意思”的报导:
    【到底是点金手还是无底线的攫取?】
    这篇报道中,全面起底了张安平空手套白狼的神奇操作,将保密局空口白牙入股、借保密局入股导致估值上涨后抵押股份换钱的事全面曝光了出来。
    这份报道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在金融层面对张安平进行一个定性,继而成为一个攻讦张安平的理由。
    他们拿处长没办法,但处长高举屠刀以后,尽管最后无奈回刀入鞘,可他们必须做出反击,维护自身的“权威”。
    既然拿处长没办法,那就解决掉张安平。
    因此才有了这一篇舆论的报道。
    还别说,这篇报道还真就将火给点燃了,第二天的各种报纸上,都是对这种行为的声讨——既成功的分散了舆论,还又将张安平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既然决定要拿张安平祭天了,自然不可能只砍一刀。
    于是,作为阵营大将的毛仁凤,适时的提供了一柄同样能砍死张安平的刀:
    刺杀毛钟兴事件!
    既然现在的张安平因为清廉而被“神”化,那就把他从所谓的神坛上拉下来。
    在曝出了张安平空手套白狼的次日,中央日报就又刊登了保密局高级干部毛钟兴之死的报道。
    不过这一份报道一开始并没有剑指张安平,而是指责地下党搞恐怖暗杀,利用潜伏的卧底郭骑云刺杀了保密局的高级干部。
    按理说这种事本不应该掀起巨大风浪的,毕竟双方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这种事多正常?
    可架不住国民党这边的推波助澜,一个劲的往地下党身上扣屎盆子——这种操作,给地下党方面的感觉是你丫因为反腐失败被声讨的时候,居然把我弄进来转移注意力?
    那没门!
    于是,中共方面通过新华日报,专访了郭骑云,将刺杀毛钟兴事件摆在了台面上。
    毫无疑问,郭骑云本身不知道为何要刺杀毛钟兴,他是接受了王天风的任务。
    于是,已经是“死人”的王天风被重新拎了出来,不仅将王天风往车里塞满了炸药、绑架无辜百姓导致地下党刺杀失败的事第一次提了出来,还将刺杀毛钟兴的幕后主使,直指“病休”的张安平。
    这其中,自然要说清楚郭骑云是投诚,而不是卧底。
    事实上这便是毛仁凤真正的目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嘛!
    前有金融操作的空手套白狼,后有刺杀保密局高级干部,这一下,张安平果然被从“神坛”上拉了下来。
    毕竟,人们对特务暗杀,充满了愤怒和警惕。
    按照正常的情况,这样的舆论只要酝酿到位,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的收割——张安平,在劫难逃!
    可偏偏……舆论不按照常理出牌!
    前天有一份报纸,用一则报道抢了头条。
    【大卖的虚假理财包】
    这份报道是根据之前张安平空手套白狼的报道而延伸的报道,但报道的侧重点则是全球贸易如何“止损”——报道中称记者好奇全球贸易为什么会甘愿接受保密局的抵押,遂展开了深入调查,而根据知情人的介绍,记者还原出了全球贸易的操作全貌。
    全球贸易接受的抵押(保密局抵押的股份)中有个条件,必须以实时美元的汇率进行清息和赎回,这样理论上便能对抗法币贬值引来的亏损,但全球贸易的操作不止于此,他们还将这些抵押的股份打扮成为了理财包,并又将这些理财包进行了售卖。
    因为这些理财包是以美元计价的,所以在国民政府权贵阶层中非常的受欢迎——但问题是根据记者调查了解,这些理财包,普通权贵却是欲购无门!
    巨额的理财包,最后只被寥寥几家拿下。
    记者在这里没点名,只是用同情的口吻称这些吃下了理财包的权贵,要是知道这些理财包其实是“烟花”,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死?
    报道一出,四家外事负责人也好奇了,谁家这么傻,把这种“雷”给吃下了?
    在好奇心作祟的情况下,他们查了一下——结果他们还没查出什么来,却一个个都被喊到了家里。
    “这件事就此为止!还有,现在绝对不准对付张安平!绝对不行!”
    面对家里的说辞,这些外事负责人可就不乐意了,他们在国民政府是什么身份?
    现在被人欺负了,要是不斩掉几个脑袋,那权威何在?
    家里无奈,只能向他们说明实情:
    全球贸易的理财包,是他们吃下的——而且还是独食!
    我勒个去的,全球贸易最后的理财包,竟然是被他们家给吃下了?
    而且还是吃独食?!
    他们懵逼了,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抓奸抓到了自己脑袋冒绿、捅刀捅到了自己身上?
    家里告诫他们:
    “家里巨额的资金都砸进去了,那些产业有张安平看着,这就不是虚假的理财包,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可要是换个人看着,这母鸡,可是会被人拿走拔毛吃掉的!”
    这大概就是风评的作用——张安平的财神之名名至实归,而且本身的清廉又经过了抄家的考验,有张安平操弄,什么虚假理财包、什么空手套白狼,这都不是事!
    可要是离了张安平,换任何一个人过去,那就是血本无归!
    这下,四家的外事负责人彻底傻眼了,合着找了半天的猴子,临了要宰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他们家的财神爷?
    动不得!
    完犊子了,不能让舆论在发酵了,要不然这火又得烧到他们的身上了。
    可点火容易灭火难!
    如果是能轻易指向四大家族的报道,还能用不利于党国之由来阻止,可这把火是他们烧的,而且明面上是为了对付张安平,这火他们要灭,可下面的人却反应不过来啊!
    于是乎,近两天的舆论,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了。
    一头是虚假理财包的大火经久不息,一头又是刺杀风波的不断升级——作为当事人的张安平,这时候根本就不敢吭声,哪怕是处长特意找张安平,张安平也都无奈的表示就让这火烧吧,爱咋咋滴!
    处长大怒,声称这是到了鬼门关了,你要是还不做反击,那就是任人鱼肉了。
    见处长发怒,张安平只能无奈说明实情:
    空手套白狼的操作确有其事,但只要他盯着,有保密局的加持,最后肯定不会出现亏损——至于虚假理财包,跟他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那是全球贸易的事。
    “那毛钟兴的事呢?”
    此事毛仁凤知情的时候,处长正好在,当时毛仁凤的反应分明是他自己理亏——现在反而被毛仁凤用来对付张安平,这才是处长愤怒的最大缘由。
    张安平不想说,但架不住处长拉着脸,最后只能说明实情:
    “那些外国银行家施压查我的源头,就是毛钟兴。”
    “此人,必须死。”
    处长恍然,合着源头就是毛钟兴啊——不对,毛钟兴既然是毛仁凤的侄子,那岂不是说源头就是毛仁凤?
    这下处长更生气了。
    他既理解了张安平闭口不提的苦衷,也对毛仁凤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君子欺之以方,君子欺之以方——这是吃定了安平兄对党国的忠心,拿捏死了安平兄啊!
    又气又怒的处长却最终无言以对,只能恨恨的返回,随后带着一股子想毁天灭地的恼火,跟四家的人一道想办法平息舆论。
    因为难以言说的缘由,灭火的时候又不能明说,只能尽量的去平息,可火烧起来,又怎么可能说灭就灭?
    事件中的另一主角全球贸易,随着舆论之火的燃烧,逐渐被一次次的提及,而随着提及,全球贸易的种种旧账,也被翻了出来。
    抗战爆发后,全球贸易“投日”,大肆为日本人提供物资谋取利益;
    在美国对日本人禁运以后,全球贸易违反美国法律为日本人提供物资牟利;
    珍珠港事件爆发,全球贸易仗着跟日本人的关系,对各国人员收取了天价船票;
    抗战结束,又仗着跟国民政府的关系,以低廉的价格大肆吃下各种日资工厂……
    种种旧账被翻出后,全球贸易的口碑逆转,舆论声讨,甚至有人跑美国大使馆,请求美国人处罚贪婪无度的全球贸易。
    面对汹涌的舆论,面对声讨,全球贸易可不像张安平那么能忍。
    你们喷我是吧?
    好,那我召开新闻发布会!
    全球贸易愤怒的在上海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不仅请来了美国军方的代表,还请了一些交警总队的在职军官。
    说抗战后我给日本人大肆提供石油、矿产等战争物资是吧?
    账本甩出,确有其事,但另一本账本上,却是被忠救军摧毁的物资数量——有近一半的物资,是日本人真金白银的拿下后,被忠救军摧毁的!
    忠救军哪来的情报?
    我干的!
    我前脚卖物资给日本人,后脚就伙同忠救军把物资炸掉——有我这样“无耻”的奸商吗?
    我还是奸商吗?
    “那……不是还有一半物资吗?”
    砰
    大和级的资料甩出来了——剩下的物资,连同大量从中国掠夺的物资,都被日本海军拿去建设大和级了!
    大和级那种怪兽很恐怖?
    来来来,让美国海军的代表说一说摧毁大和级战列舰跟摧毁航母之间的难度对比!
    珍珠港事件后收取天价船票?
    账本继续甩出——看见没,这是当时为了能撤走各国侨民向日本人行贿的数额,看见没,我其实是赔钱的!
    嗯,全球贸易不会说之前已经拿着账本向当时受贿的日本人收过账了!
    这一下,舆论对全球贸易的所有指控悉数推翻了,全球贸易的名声还因此大涨了。
    但众所周知,人嘛,受不得委屈,尤其是资本家,不对,尤其是全球贸易这样的善人……
    “说我们的理财包是虚假理财包?”极少露面的全球贸易总裁约克,愤怒的说:
    “如果是虚假的理财包,我敢卖给四大家族吗?上亿美元的理财包,悉数被四大家族吃下,你觉得他们笨吗?”
    “还是你们觉得我胆大包天,敢向中国最大的权贵坑蒙拐骗?”
    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言辞非虚,约克又特意说了一个例子:
    “当时杜先生拿着上百万美元,都买不到我们推出的这一款理财包!”
    轰!
    舆论……炸了!
    上亿美元的理财包,都被四大家族吃下了?
    可是,约克抛出的原子弹还不止于此:
    “我对中国本来是非常非常喜爱的!可是,最近发生的舆论,让我非常的失望——张,是我们的好朋友,抗日战争时期,全球贸易和他的合作非常的愉快,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在经过了抄家之后,你们应该非常的清楚!”
    “可是,你们现在却依然对他不断的声讨,令他成为了一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这一点,我非常的痛惜!”
    “张为了他的党国缄默不语,愿意承受一切非议,可我不吐不快——据我所知,毛钟兴这个人,有很大可能真的是张派人暗杀的!”
    “但是,知道毛钟兴为什么必须死吗?”
    “因为……他向我的同行建议,可以通过查张贪污的事,来调查珍珠港事件后,张在上海撤离过程中到底卷走了多少钱!”
    “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毛钟兴的这种行为,是典型的吃里扒外,张作为你们党国的官员,制裁,对,就是制裁这个词——他制裁毛钟兴,有错吗?”
    现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约克是因为这段时间糟糕的舆论非常的愤怒,现在一吐为快。
    但他这一次丢出来的原子弹,却太特么的吓人了。
    全球贸易是“奸商”这次是实锤了,但却是所有中国人喜闻乐见的“奸商”,这样的奸商越多越好!
    可接下来的两颗原子弹就……过于爆了。
    四大家族,这段时间一直在竭力的否认美国人的指控,否认来自美国总统的“窃贼”指控——可约克一句上亿美元的理财包是被四大家族悉数吃下,让四大家族所有的否认都成为了笑话。
    相比之下,毛钟兴的死,就连一圈的涟漪都算不上!
    关键是因为全球贸易的新闻发布会是在下午六点举行的,南京国民政府根本没时间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第二天,除了党国的喉舌外,其他报纸将全球贸易的新闻发布会全都当做了头条。
    上亿美元的理财包,一下子成为了此时最最火热的话题。
    而四大家族,这一次算是被彻底的实锤了,任他们怎么洗,都没法洗的那种。
    ……
    “娘希匹!娘希匹!”
    侍从长摔了杯子、摔了文件、摔了桌子。
    “消停,让他们消停!他们就是这样消停的吗?”
    “混账东西!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陈家。
    “景尧啊,这些年,辛苦你了,接下来,你就安安稳稳的养老吧。”
    从保密局监狱里出来不久的陈景尧,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陈家。
    而同样的画面在其他家都在上演。
    四大家族外事负责人,集体养老……
    而此时此刻,一名廉洁的党国官员,正在被一名商人蛊惑:
    “王处长,你守着这金山银山却清廉如水,何必呢?四大家族,轻易便能拿出上亿美元养老,而王处长您为了党国效命,却连一家温饱都困难——何必呢?”
    王处长看着被商人推过来的两根大黄鱼,在艰难的天人交战后,终究还是将金条推了回去。
    “不可理喻!”
    商人气急败坏的离开,留下了这四个字。
    “这个政府……确实没救了,可这个国家,终究还是有希望的。”
    官员轻喃,只觉得天地间突然宽广了起来。
    还是同一时间。
    官员看着商人毕恭毕敬双手捧来的大黄鱼,淡淡的道:
    “黄兄啊,我也想买理财了。”
    商人哀叹,这些当官的啊,自从知道四大家族买理财后,胃口……更大了。
    不同的人,在这个时候,有不同的选择。
    改名为张家的原陈公馆。
    书房中。
    张安平一脸无辜状的目送父亲离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约克的“理财包受众”这碟醋,我包的这顿饺子……真不容易啊!
    但是,就像他刚才对父亲说的那样,我哪能料到这一切啊?
    我本来在好好的病休,是他们非上杆子要作死,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啊——我跟全球贸易关系是不错,但那也是抗战时候结下来的友谊,我哪能料到全球贸易会在受委屈以后,什么话都敢讲?
    “无辜”的张安平,此时拿起一份报纸,看着报纸上上亿美元和理财这些关键词,露出了一脸的忧桑。
    哎呀呀,党国现在可真的是风雨飘摇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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